众所周知,圣诞老人来自义乌

 

  

最近好多国家都因为疫情要放弃圣诞节的庆祝活动,巴黎圣母院更是从1789年大革命以来第一次取消午夜弥撒。

圣诞老人应该挺开心啊,不用拉雪橇、钻烟囱往袜子里塞礼物,送完礼物还要考虑被隔离十四天。

后来呢,我注意到一条新闻,义乌为了响应节能减排,把照明路灯都给关了,各处限电,导致厂房停工,工人休息。

好家伙,要你注意发型也没让你剃光头呀。本着围观奇葩的心理,我又去搜了搜义乌的其他新闻。

一番挖掘之后发现,我们可能才是真正的圣诞老人

往年圣诞节灯火通明的义乌,如今,很多地方却是门可罗雀。

不那么冷清的地方,也都是在转型直播带货。而冷清的原因,也不是别的,就是因为老外不过圣诞节了。

哟呵,因吹丝挺。

本着一切财富密码不错漏的想法,我认真深入剖析了一下圣诞节的义乌经济学。还真就扒出了点圣诞树的猛料。

聪明的小朋友就会问了,你外国过不过圣诞节跟我义乌没生意有什么关系?

 

所谓内事不决问工工,外事不决问义乌。义乌一直被人称为世界小卖部。在义乌有600多家工厂,专事生产圣诞用品,在全球的圣诞用品市场上,义乌占据了80%的市场份额。

所以,西方媒体将 义乌被称之为“Santa’s Real Workshop,” 翻译过来就是“圣诞工厂”。

 

十顶圣诞帽,八顶都made in YIWU。义乌的小学生都知道,圣诞老人不来自北欧,而是产自义乌。

 

根据义乌市圣诞用品行业协会秘书长蔡勤亮的说法,只要是过圣诞节的国家和地区,就是他们的客户,“我们不过圣诞,我们只生产圣诞”。

这个圣诞节的“搬运工”义乌甚至还有个圣诞用品行业协会,制定全球的圣诞用品制造标准。每年纽约第五大道上的高端百货大楼卖什么样的圣诞帽,可能全凭借某义乌协会领导拍拍脑袋。

 

不只是圣诞帽,装饰彩带这些传统的圣诞用品,连圣诞树,义乌都要承包了。

聪明的同学可能又要问了:义乌什么时候能种圣诞树了?

根据美国新闻媒体 the hustle 的报道,美国每年展示的9600万棵圣诞树中有81%是人造的塑料假树。只有19%是真实的树木。

至少有一半的人已经开始用塑料假树来代替真正的圣诞树了。

 

树届也开始和人类学内卷学得人模人样。和真树相比,假树不仅便宜而且还持久,自然被很多人选择。

一颗塑料圣诞树的寿命,长达10年,真树再怎么扛造,也只能用一年。

每年更换一棵真正圣诞树的成本,大约是购买一棵假树成本的三倍。

印第安纳州立大学教授詹姆斯·法默也对圣诞树种植者进行了研究。他说,正是因为美国农民的式微和消费者偏好的改变,威胁到了传统圣诞树行业的发展。

美国农民的式微,指的是08年金融危机以后,大批圣诞树林场破产,农民们转而制造更有经济效益的作物,再加上美国农民的老龄化,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愿意务农了,致使2016年以后,人造圣诞树的供应越来越紧张。

消费者的偏好,也在发生深刻的改变,越来越多人开始选择可以重复利用的塑料圣诞树。

当然,就像电子时代也还是有人享受发条和齿轮的美感,真树也一定会有假树赋予不了的含义。

就像在2077年,人家都开始用超梦实景体验了,你还只会看着屏幕用纸巾……

 

不,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

用真树当然有它复古又浪漫的一面,但在大机器时代和它带来的经济实用逻辑,会集中消灭人们心中的诗意和浪漫

假树不止对消费者更经济,对于商家来说,也更有利可图

美国98%的圣诞树来自林场,这些树木的生产周期很长,所谓十年树木,圣诞树的生长周期也差不多是8到10年,在这样长的一段时间里,农民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来为树木除草施肥,修剪枝木。所以这是一个盈利周期特别漫长的行业。

但塑料树不一样,作为现代文明的产物,塑料既耐用,可塑性又好,想要什么姿势就有什么姿势。

一根pvc管,捅进去,拉出来,就成了你想要的的形状。再用钢丝和饰品稍加粉饰,一个成型的圣诞树就出来了。

 

一棵真正的树要花8到10年才能上市,而塑料圣诞树则可以在几分钟内生产出来。全力以赴的话,义乌的一个工厂可以在2天的时间里生产出一千五百棵圣诞树。

不管什么行业,碰上007三班倒的中国厂工,都将迎来一场效率革命

圣诞树行业也不例外。

由于是机器作业,制造圣诞树的成本主要来源于人力和原料,而这些每班工作12小时的工人的薪水只有不到600美元,还不到美国俄勒冈州伐木工人的一半。

高效率和低成本的优势,还体现在了批发价上。一颗真树的批发价,大约是35美元,而一颗塑料树的批发价只要15美元。这中间差了两倍不止的价格。

消费者和零售商都因为塑料圣诞树而获利,不开心的只有那些还在勤恳种真树的林场主。

这些林场主当然没法和更高利润率和更快生产周期的对手竞争。美国的圣诞树成为了又一个被中国制造替代的行业。

虽然如今,真树和假树的份额相当,但今天真树的销量和15年前相比没有丝毫上涨,而假树的销量则是涨了快两倍。假树正在一点点蚕食真树的市场份额。

 

直观上来说,两万多公里外的义乌商贩们抢走了本该属于俄勒冈州农民的利润。就像中国制造业几十年来一贯做的那样,我们的低成本和高效率取代了欧美日大量的低端制造业。

汽车,服装,手机,还有圣诞树,美国大量的工作机会转移到中国。铁锈带的红脖子和落基山脉的林场农民,正在为这样的变化买单。

但资本吊诡的地方就在于,他白嫖了你,你却视而不见。

 

义乌的圣诞产业发展至今不过20多年,千禧年之前,义乌还只有五家左右生产圣诞产品的商户,今天,他们基本已经统治了全球的圣诞产业。

但这不过是表面,真正的利润其实还是被美国的大资本和零售商拿走了。

在传统真圣诞树行业,大资本就是最得利的一方。

我们上面说了,一颗真圣诞树的批发价大约是35美元,而农民的利润大概在8到10美元。

美国国家圣诞树协会(NCTA)的数据,2019年树木的平均零售价为75美元 ,基本上是翻倍卖

协会的发言人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就曾说:“农民赚得钱比圣诞树零售商的要少得多。”

到了塑料圣诞树行业,利润率就更变态了。塑料圣诞树的批发价15美元也就真树的一半,但平均零售价格却比真圣诞树还贵了一半,要达到107美元。

假树比真树价格高,小三比正宫更出挑,左手比真人更护腰。这你上哪说理去?

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什么?不能白嫖,要点赞在看呐。

今天的人造树市场价值估计为十二亿美元。这个行业最大的生产商之一,Balsam Hill在2018年的收入约为1.5亿美元,远远超过最大的圣诞树林场。

义乌的工厂赚钱吗?

当然赚,但都是些小本买卖。利润率低得可怜,很多厂家都在媒体面前抱怨过,人工,房租,原材料成本都在上涨,但是圣诞树的批发价格却没又变得更高。

而真正的大头都被以Balsam Hill为首的大零售商赚走了,从义乌转手后,这些人造圣诞树的价格能翻六七倍

义乌没有白雪,没有麋鹿,只有六百多个工厂,和数万个拿着不到600美元月薪的工人。

这些来自云南,四川和贵州等西部省份的移民。他们不知道圣诞树下,环绕着淡淡的香薰、果木味的火鸡在灯光的映衬下会多么温暖。他们干着007的活,拿着600的薪。马达的轰隆取代了圣诞的叮当,那是属于他们的圣诞福音。

而这不到600美元,也在被某些互联网金融公司的土味广告虎视眈眈

 

工人们产出的圣诞树会以15美元卖给海外零售商,最后消费者再以最高超过三千美元的价格从零售商手中购买。

一旦外贸形势转变,首先遭殃的就是这些源头工厂。

特别是2020年疫情爆发以来。义乌商家受损严重。德国和法国部分地区宣布取消今年的圣诞市场后,义乌作为全球50%圣诞用品的发货地,今年发往各国的订单,是之前的一半。

这个全球最大的小商品市场——义乌,快揭不开锅了。

不论是俄勒冈的农民,还是义乌的工人,其实都是这些大型零售商的打工人

农民们种树、护土,工人们操弄塑料和机器,利润和财富完成了一次“狸猫换太子”般的转移。

这些信仰“天佑美国”的新时代落魄户们,一边喊着“真树永不为奴”,一边将自己的选票投给了说要帮他们找回工作老川。于是美国人发起了贸易战,迁回了海外工厂。但事实证明即使是川普,也没法阻拦势不可挡的全球化分工浪潮,那个承诺帮他们找回工作的懂王,自己也在2021年,变成了失业的人。

你看,历史就这样完成了闭环。

毛主席说的好:谁是我们的敌人,谁是我们的朋友,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。这些农民显然没搞懂真正的首要问题。

马老爷子也说过呀: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。一切的矛盾都真正源自阶级矛盾。

信仰着美国梦的底层农民,007工作的义乌工人,按理来说都是同志,是革命战友。但美国农民不懂,他们就觉得是中国人抢走了他们的饭碗。

只不过,两者命运不同的是,老川作为农民的希望显然没能完成使命,但中国却在一代又一代的制造劳工的辛劳中攒下了原始资本,成为“世界工厂”。